父亲在瓷厂务工。
周末回家,6岁的弟弟伸出手掌,比了个大大的“五”:“爸爸评了‘脱贫星’!株洲市的五星奖呢!”
爸爸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掌心,笑道:“你知道什么五星不五星的呀,细伢子。”“我就是知道!五星是最好的!爸爸是最好的!”弟弟重重的挥了挥小拳头。
父亲的笑意更深了。
挽着父亲的胳膊,我把头靠在他肩上促狭地道喜。
“都16岁了,还撒娇!今晚做了你爱吃的排骨,洗手吃饭吧。”看着父亲走向厨房的背影,我忽觉他的肩背竟挺阔了许多,似乎又回到了童年记忆中“山一般”的模样,不禁有些鼻酸。
不知风雨几时休
年幼时,父亲宽阔的肩膀是我“骑大马”“游乐场”。随着年龄增长,我慢慢明白了“贫穷”二字的含义。
先天智残的兄长一直病痛不断,母亲的岁月全都蹉跎在琐碎的家务中。本分的父亲读书少,也没学过技术,守在家里的几亩田里。2012年,弟弟出生了,而哥哥所需的医药费越来越多,几亩薄田逐渐无法支撑这个家庭。母亲每每叨念起哥哥又要买新药,或忧愁我和弟弟营养跟不上,父亲就会摸着我的头,默默叹气。
父亲多次托人帮忙到本地瓷厂找工作,全都没有下文。因没有新衣服、新文具,我默默自卑过,但眼看父亲——为我撑起整个天空的男人,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拱肩缩,40出头便显老态,终未苛求。我知道,父亲已给我他能给的一切。
习习东风送春来
曾经,我以为阴霾的天空不会放晴。
2014年,栉风沐雨的日子,终于迎来了春光。
家里常来些“奇怪的客人”,神情恳切问这问那,还经常送些油米。他们不在我家吃饭,甚至茶也不喝。
直到有天,父亲急匆匆从田里回来,一脸兴奋地告诉母亲:“瓷厂的事定了,这两天就去上工!”从母亲激动的泪花里,我才明白,新闻里和客人们口中的“扶贫政策”,到我家了!
父亲把我叫到跟前,语重心长拍着我的肩膀:“爸爸以后要去厂里,妈妈要作田,你是个懂事女,学习要努力,别让爸妈操心。”五年级的我,第一次懵懂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了“责任”,更感受到了“希望”。
从此,哥哥的病和我的学业逐渐不再是家里的重担。
我则学着照顾兄弟、分担家务,家里的生活日渐井井有条。只是,父亲下班总是很晚,回家后常愁眉不展,不时呆坐着。我趴在他背上,问他。他总笑道:“爸爸没有不开心,阿红好好念书,爸爸就最开心!”
父亲背10来岁的我有些吃力,但对我来说,他肩背就是世上最安稳的港湾。
后来母亲告诉我,父亲的忧愁源于工作不顺利。日用炻瓷的塑形、着色、烤花都是较为精细的手工活,做惯了粗糙农活的父亲连续好几个月,工资总是徘徊在千元左右,比女工少一大截。
为了这个家,父亲放下“男子汉”的尊严,诚恳地向技术好、速度快的女工友请教,咬牙勤学苦练。现在,父亲在瓷厂工作满三年了,技术纯熟,月工资稳定在2500-3000元,不比手巧的阿姨低。
2017年,母亲进了同一瓷厂上班。在政府帮助下,家里添置了台碾米机,在工作之余,父亲起早贪黑帮助乡亲碾米。年底一算,全家收入近5万元,实现了脱贫梦。
硬汉深怀舐犊情
乡亲们口中的“硬汉子”,是我眼中永远是最温柔的父亲。
2017年7月,我中考成绩并不理想,觉得十分愧对父亲,就报读了本地一家职校。
“女娃子读这么多书做什么?”“读完初中去打工好得多。”面对周遭的闲言碎语,父亲置若罔闻,陪我仔细选专业:“一定要选自己想要读的。”
次日,父亲回来时有些欲言又止。
“职校为贫困学子开设了“自强班”,不但学杂费全免,还有推荐就业等多项优惠措施……”在我连番追问下,他才吞吞吐吐地红着脸说,“爸爸不是想让你一定报这个班,只是多一个选择,你还是按照你的想法选专业,不用考虑别的!”
看着他有些愧疚的神情,我心中登时酸楚一片。职校就读的学杂费不算是一笔小开销,但他却绝不愿意为了钱,让女儿放弃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。
我突然明白,尽管家有兄长幼弟,我永远都是他爬在他肩头嬉闹的小女儿!
我相信,只要自己努力,行行都能有作为。“自强班”一定能带我走出精彩的人生路。“自强班”报名截止前,我郑重地递交了报名表。
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。父亲用肩膀扛起了家庭,扛来了我人生的希望。现在,我希望自己又好又快长本事,能早日用像父亲一样的肩膀,扛起责任,托起梦想……
文/醴陵市陶瓷烟花职业学校398班 丁红玉
来源:红网株洲站
编辑:颜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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