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医药学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，是中国古代科学的瑰宝，也是打开中华文明宝库的钥匙，为中华民族繁衍生息作出了巨大贡献，对世界文明进步产生了积极影响。党和政府高度重视中医药工作，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，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中医药工作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。2019年10月，《中共中央、国务院关于促进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的意见》提出，到2022年，基本实现县办中医医疗机构全覆盖，力争实现全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和乡镇卫生院设置中医馆、配备中医医师。2020年7月16日，国务院办公厅《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20年下半年重点工作任务》将“加强县（市）中医医疗服务能力和队伍建设，推进县办中医医疗机构全覆盖。”列为2020年下半年重点工作任务。在这一背景下，我们开展了“深化医改背景下乡镇卫生院中医药服务能力均衡发展机制研究”的课题调研。

在初步调查中看到，为了充分满足基层广大人民群众对中医药服务的需求，各地乡镇卫生院不断加强了中医门诊、针灸推拿科、中医康复、中药库、中药房、煎药室、等基础设施建设，推广应用中医适宜技术，加强人才培养，进行适用技术和优势病种支付方式改革，推进中医药医保支付方式改革，增加中医药服务供给，提高中医药服务质量，在推进中医药改革发展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。但同时也发现，制约基层中医药服务能力提升的关键因素，即中医药人才队伍建设存在的问题仍需大力改善。突出体现在中医药专业人员数量不够、队伍不稳、结构不佳、能力不足等几个方面。

一是中医药人员数量不够。在抽查的乡镇卫生院中，取得了中医执业助理或中医执业医师资格的在岗位职工，大多数卫生院仅有一到两人，最多的也只有5人，还有不少卫生院至今还没有一个执业助理医师及以上资格的医生。懂得中药常规加工炮制的中药技术更是普遍缺乏，中药房配剂，基本上是西药房药剂人员兼职。近年来，为了达到规定的要求，部分卫生院从考取了执业资格的乡村医生中招录了部分人员，解决了在职中医药人员空缺的现状，但招聘人员外出规培后，岗位人员依然空缺。并且这种中医药技术人员不足的状况，不仅偏远乡镇卫生院存在，而且也出现在一些较大城市的城郊卫生院。

二是中医药人员队伍不稳。因为工作环境、生活条件、恋爱成家、工资待遇等问题，基层卫生院招不进人才、留不住人才，是基层卫生院及主管人事部门一直面临的困境。院校中医药专业的年轻大学生，即使专业不对口，也宁愿留在城市，不愿下基层，既导致基层招专业人才难，也是学校培养能力的一种空耗。前年某学校的毕业生招聘会，有个县卫生局一次性为县所有乡镇卫生院招聘40个毕业生，招聘会自始至终，前去应聘者寥寥无几。毕业生到了卫生院，工作几个月就自行离职的，也比比皆是。近些年，部分地区出台了一些措施，如定向招生，定向培养，国家给予学费、生活费补贴，协议要求学生毕业后到基层工作六年。采取这些措施，可能短期保证基层达到一定的从业人员数量，但笔者认为仍然不能解决队伍稳定问题。大家知道，一个中医专业毕业生到医院，工作5-6年，刚刚积累了一点工作经验，有了医师职称，或优秀的考上主治医师职称，这个时候却可以离开了，于是想方设法调往城里。这种人才倒流现象，近几十年一直存在，反而成了基层卫生院为上级医院培养和锻炼人才。在《中共中央、国务院关于促进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的意见》里，提出“鼓励退休中医医师到基层提供服务”。可现实中我们了解到，反而是一些有经验的老中医进了城，这些人中大多数在城里买了房，或儿女在城里工作，退休后便被聘请到一些民营医院、私人诊所坐堂等。

三是中医药人员队伍结构不合理。要为基层群众提供优质的中医药医疗服务，理想的状态应该是有一支老、中、青相结合，高级职称、中级职称、初级职称形成梯队，中医专业、中药专业、针灸推拿、中医康复合理配置的中医药队伍。但现实情况是，除极个别规模较大、条件较好的中心卫生院可以勉强达到外，这种理想的队伍结构对于大多数卫生院来说只是一种奢望。当然，也有部分条件好一点的卫生院，负责人正在积极筹划，但大多数基层负责人，几乎没有什么想法。有的基层医院负责人只是满足于场地、设施的有无及应对上面的检查要求。在基层卫生院的中医药技术人员，整体上看，具有副高职称的凤毛麟角，具有中级技术职称也为数不多，大多是初级或助理技术职称，而没有执业资格的实习医生还不在少数。由于没有合理的人才梯队，无法形成老带新的局面，即使有的医院引进了一两个毕业生，没有指导老师，几乎很难开展好工作，更不用说提供优质的服务了。至于针灸、康复等各类专业人员合理配置，现阶段更是无法实现。

四是中医药人员诊治能力不足。无须回避，大多数卫生院现有的中医药人员中，存在诊治能力不足的情况。例如有的卫生院，虽然引进了几个大专毕业生，但他们缺乏经验、独立诊治能力欠缺，有些刚从学校出来的毕业生，几乎不开中药，只开些有说明书的中成药，并且还逐步西化。记得早两年，一个学生到了卫生院工作，其他医师全是西医的，遇到有一个住院病人要求服用中药，学生便无从下手，只好向我网络求助。而这个学生却不知道提供四诊摘要，仅只告诉我一个西医病名，要我开一个处方。这种刚毕业的学生出现不知道开中药处方现象，一是反映了学校教育培养存在的问题：实习期间学生不主动思考，带教老师对应用中医药辨证施治缺乏指导，出科考核流于形式；二是与卫生院没有高年资有名望的老师指导，刚毕业学的生没有开方的底气；三是长期应付岗位工作，缺少外出培训、开阔眼界、进修提高诊治能力的机会。因此，基层卫生院的中医师，特别年轻人，得不到当地乡亲认可，有些乡亲想看中医，便只有舍近求远，到城里找中医看病。年轻人得不到锻炼，缺乏实践经验总结，诊治能力更难以得到提高。

随着近年来各基层卫生院办公条件改善，布置出几间房子、增加一些中医、中药设备，配齐药物，已经不再是难事，但如何利用好这些设施，提高中医药服务质量，则取决于人才队伍的建设。面对上述存在的问题，我们认为，一是要进一步加大中医药院校招生培养的改革力度，放宽招生条件，招收培养一批批愿意扎根基层的中医药技术人才；二是政府部门落实并给予待遇、进修、晋升、奖励等政策的倾斜，选拔、引进和留住人才、培养人才。只有建立了一支优秀的中医药队伍，才能将党中央、国务院提出的提高“中医药服务能力”落到实处，才能在“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”方面提供优质服务，发挥出中医药优势，做出应有的贡献。

（作者/聂绍通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