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青年旅行社给出的《南非迪拜十日参考行程》中，首日安排信息表格里，“2355”即为当天EK307次航班起飞时间，但表中并未明确标注，工作人员介绍这个旅游产品时，也没有主动向记者说明

　　旅行社组织的＂南非迪拜10日游＂，深夜23点55分从首都机场登机，23点55分至5分钟后的零点，被算成第一天行程。虽然，它只有5分钟。

　　吕女士发现问题后拒绝出游。记者今天获悉，法院终审判决旅行社退还吕女士全部费用。

　　在这家旅行社，类似的出境游产品共有41个。业内人士道出原委：＂红眼航班＂的成本更低，且能拉长行程天数，旅行社正是靠天数、价格等吸引消费者。中消协副会长刘俊海认为，这种做法涉嫌误导性宣传。

　　案件详情 出境十日游头天只有5分钟

　　2012年8月23日，67岁的吕女士委托他人与北京青年旅行社签订出境旅游合同，交了11400元团费，参加＂南非迪拜10日游＂。

　　庭审笔录显示，吕女士在法庭上对法官说：＂签合同的时候给的出团通知只是第一天和第7天在飞机上住宿……最后的行程表是9月17日发的，飞机是夜里11点55起飞，第一天等于就5分钟，还按10日游收旅游费和小费。＂

　　＂发最后的行程表的当天我就为这个事情和被告协商，但被告拒不退费。＂为此，吕女士没有参加当次的旅游活动。她说自己后来和旅行社协商，希望给自己换个旅行团，但旅行社也不同意。

　　吕女士又到相关部门投诉，但旅行社只同意退还1700多元。最终，她到朝阳法院提起诉讼。

　　法院判决旅行社违约应退费

　　案件开庭当天，旅行社一方没有出庭应诉。

　　但开庭前，旅行社曾向法院表示不同意吕女士的诉讼请求。其认为，行程顺序的调整、航班的时间不是旅行社能完全确定的，同时双方签订的旅游合同约定，合同需要提前15天解除，且扣除实际发生的费用，酒店及旅游费用不能退。

　　朝阳法院审理后认为，2012年9月17日发出的出团通知所附＂南非迪拜十日行程＂的行程表，对旅游行程做了变更，使得吕女士无法按约定出行，旅行社应当承担违约责任。

　　现在，原告因行程改变未随团出行，其要求退还旅游费用的诉讼请求，有事实及法律依据，法院予以支持。

　　判决后，旅行社一方不服，提出上诉。经过审理，二审法院维持原判。

　　记者调查 第一天5分钟接待者没明确告知

　　如今，涉案旅行社还在销售“南非迪拜10日游”这个旅游产品。日前，记者以消费者的身份，到涉案旅行社的紫竹院门市部咨询。

　　“您关注的‘南非迪拜10日游’是个非常成熟的旅游线路，非常受欢迎，已经经过市场多年检验。”接待记者的李姓工作人员说。“衡量一个旅游产品的质量，其实就是吃、住、玩。这个产品安排有龙虾餐、鲍鱼片餐和鸵鸟肉餐，航班飞机是阿联酋航空公司的空客A380，这个飞机是目前最好的。”她说。

　　向记者介绍产品时，工作人员并没有告诉记者，第一天行程其实只有5分钟。工作人员给记者打印了一份行程单，第一天行程安排一栏中显示：“参考航班EK307 2355 0420＋1”。但该工作人员并没有告诉记者，其中的“2355”是指23点55分航班起飞。

　　这趟航班应该是23点55分起飞，这样的话，第一天行程岂不是只有5分钟？当记者提出质疑时，对方说，根据“行业规定”，行程的第一日，是由登上交通工具的时间起算的。第一天的启程时间，是由航班的起飞时间决定的。

　　她还表示，第一天的5分钟行程，除了机票费用以外，其他费用都不产生，游客没有任何损失。这一说法，显然与吕女士在法庭上“第一天就5分钟，还按10日游收旅游费和小费”的陈述大相径庭。

　　返程航班是北京时间凌晨4点10分起飞，15点10分抵达北京。虽然第9天的行程显示“酒店住宿”，但从航班时间来看，第9天的酒店住宿只相当于打个盹。

　　类似“出境游”产品还有40个

　　涉案旅行社的工作人员介绍，该旅行社每个营业部销售的旅游产品大致相同。涉案旅行社西二环营业部一位姓杨的客服工作人员还表示，即便航班是次日凌晨以后起飞，但如果是头一天深夜到机场集合，头一天深夜到次日零时也要算成一天。

　　11月24日，记者进入该旅行社西二环营业部官方网站，对该营业部的258个“出境游”产品进行统计分析。记者发现，这两种“出境游”产品共有41个。

　　其中深夜集合次日凌晨出发也算一天行程的出境游产品中，涉及目的地最多为“中东非”，有13个产品；其次是“欧洲”，有9个产品。

　　航班深夜启程 旅行产品价更低

　　按受访旅行社工作人员的说法，第一天行程只有5分钟，是被航班左右的，是不得已的。

　　但记者了解到的结果并非如此。涉案的“南非迪拜10日游”，其行程是由北京到迪拜，再转机到开普敦，阿联酋航空、中国国航都经营这条线路。阿联酋航空公司的EK309航班，起飞时间为早上6点50分；中国国航的CA941航班，起飞时间为下午17点40分。

　　记者注意到，夜间和凌晨起飞的航班，比上午或下午时段价格低。同样是从北京到迪拜，再转机到开普敦，23点55分起飞的航班，比下午17点40分起飞的航班票价便宜2397元（据著名旅游信息搜索引擎“去哪儿网”12月1日信息，最低不含税票价）。

　　记者在“去哪儿网”上搜索南非迪拜深度游，经过比对发现，航班启程时刻与旅游产品价格直接相关。机票价格低，旅游产品价格也低。

　　记者把涉案旅行社的同地旅游产品进行比较后也发现，旅游天数相同的“X日游”，航班在深夜启程的，产品价格更便宜。

　　对比

　　不同旅行社“南非迪拜游”

　　旅行社 产品名称 报价 时间安排北京逍遥行9日游 19999元首日早晨6点启程，旅行社 第一天当晚就能到达目的地休整，第二天就可以开始游玩北京青年 10日游 17200元第一、二日都是路途时间，旅行社 （涉案产品） 第三天才正式开始旅游

　　北京青年旅行社同地旅游产品

　　产品名称 出发时间 标价 时间安排阿联酋6天 首日22点30分出发 7400元 真正游览超值游 时间是3天半阿联酋6天 首日17点40分登机，8800元 4天游览时间，五星豪华团 22点20分到达迪拜 旅游项目也更多

　　业内揭秘 深夜航班能大大降低产品成本

　　北京某大型旅行社市场部经理张强（化名）表示，在旅游行业，“价格决定出发时间。”

　　他说，旅行社往往通过“价格战”吸引客户。在出国游产品中，为了节约成本，旅行社往往乐于选择“红眼航班”——深夜才集合或出发，飞机上过夜，能省下一笔酒店住宿钱。

　　如果返程航班安排在行程的倒数第二天下午或最后一天的凌晨，对旅行社来说就更“划算”了。“这种旅游，乍一看天数挺长，但仔细算算就会发现，去掉头尾浪费的旅途时间，真正的旅游时间是标榜的行程天数减2或减3。真实的旅游时间越短，成本自然越低。”张强说。

　　5分钟算一天被指“打擦边球”

　　日前，记者联系到北京市旅游委负责处理纠纷的质检所。

　　工作人员表示，旅游行程的第一日计算，确实是以飞机的起飞时间为准，这是国家认可的。但如果飞机凌晨起飞，旅行社要求游客头天深夜集合，集合日也算一天行程，就属于违规。

　　张强表示，“X日游”中的X，到底算成“几”，全凭旅行社自己定。目前，“5分钟算一天”的旅游产品很常见。

　　“旅行社都是靠着产品名称、天数、价格等吸引消费者。如果线路、游览景点、价格都差不多，肯定是旅游天数多的产品更吸引人。”他说。

　　按照业内做法和相关规定，交通工具启动的时间，被算作行程第一天。但他认为，“5分钟算一天”的旅游行程安排，有打“擦边球”之嫌。

　　“旅行社制定行程，起码得能让大多数消费者在情感上能够接受。‘5分钟算一天’的做法虽然不违规，但让人心里不舒服。毕竟可选择的航班很多，旅行社设计线路不一定非要这样。”张强表示。

　　法律观点“五分钟算一天”涉嫌误导性宣传

　　中消协副会长刘俊海向记者表示，“5分钟算一天”的做法，有误导性宣传之嫌。

　　他解释说，误导性宣传包括内容真实的误导，比如“买一送一”，送的东西往往都是价格很低的其他物品。

　　“5分钟算一天、集合日算一天的情况，怎么能让消费者心里接受呢？这和常见的误导性宣传‘本商品打3折’，但其实是‘店庆时才打3折’的猫腻类似。”

　　刘俊海说，旅行社在宣传时，如果没有向消费者讲完全、讲清楚，就会让消费者误以为旅行天数长且价格实惠，从而选择该产品。

　　刘俊海认为，在旅游产品的宣传上，旅行社必须尊重消费者的知情权和公平交易权等《消法》赋予的权益。

　　（毛占宇）